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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-夏日挽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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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-夏日挽歌-

翌日,濃烈的陽光穿過簾縫,落了一縷金光到床尾。

昨夜,兩人睡得晚,大概是又要分開,陸君堯纏了她很久。

兩人身上合蓋一條薄薄的毯子,毯子下,孟鵑什麽都沒穿。

陸君堯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,孟鵑枕在他的臂彎裏,毯子只遮到她心口往下,後背露出了她蝴蝶骨處的三處紗布。

昨晚,他纏得她有些兇,還抵到了她的傷口。

陸君堯輕輕蹭著那白色紗布,眼裏有自責,他低頭問她:“還疼嗎?”

孟鵑半瞇著眼,睡意朦朧地搖了搖頭:“已經不疼了。”

他眼裏的自責不減:“對不起,昨晚——”

“幹嘛說對不起,我不要聽,”她似醒非醒的,拖了幾分氣泡般的尾音,有點像撒嬌,:“我要聽別的。”

陸君堯特別喜歡聽她剛睡醒時候的聲音,她聲音本就軟,再帶著點撒嬌在裏面,能讓他心都聽化了,他低頭,與她耳鬢廝磨:“想聽什麽?”

她也不直接說,拱了拱他:“你猜?”

平日裏,陸君堯也會說情話,只不過沒有那麽直白。

他喊了聲她的名字,然後說了句很直白的情話:“我愛你。”他嗓音低低的時候,很能蠱惑人心。

一到夏天,孟鵑的皮膚就冰冰涼涼的,她把涼涼的自己又往他溫熱的懷裏貼緊了幾分,然後仰頭看他,默了幾秒,她突然想起丁商玥昨天說的一句話——

“他那個時候會讓你說愛他嗎?”

現在回憶起昨晚,孟鵑不由得失笑,她家的這位陸先生啊,不是讓你說,而是會追問。

昨晚,他就追問了她好多次——

“愛我嗎?”

“愛我嗎?”

“愛我嗎?”

……

孟鵑擡手勾住他的脖子,身體往上挪了一點,身上的毯子滑了下去。

月匈前,什麽遮掩也沒有。

陸君堯只落了一眼,眸光就熱了,想到她後背的傷,他別開眼。

偏偏,孟鵑勾著他的下巴,把他的臉轉過來與她對視,“陸君堯,”她又喊他的名字了,昨晚,她喊了他很多次,她說:“今天周五了。”

再有明天一天,她就要回雲南了。

就是因為這樣,昨晚,陸君堯才會失了控。

他看著她,眼眶微紅,不知是被情谷欠勾出來的,還是被不舍的情意染的。

孟鵑伏到。

他身上,一涼一熱的月幾月夫相貼,陸君堯雙手僵住,不知該不該抱住她。

孟鵑把臉貼在他心口,默了幾秒,她突然擡頭,表情像只撩人的貓,“陸先生?”她的聲音有點不正經,像調侃:“你有反應了..”

她這樣,他怎能沒有反應。

陸君堯耳尖紅了,他輕呼一口氣,聲音沙沙的:“怪你。”他這是第一次怪她。

孟鵑笑了笑,仰頭在他的下巴那兒親了一口:“要我幫你嗎?”

沒等他開口,孟鵑的身子就滑了下去。

她以前從來不覺得愛與性會如此糾纏,是陸君堯讓她知道,愛一個人,便想與他沈淪,骨血交融了才好。

下午,陸景倡接到了陸君堯的電話,電話掛上,老爺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似的。

周古韻敲了敲門。

“進、進來。”

周古韻擰開門把,站在門口:“父親,您找我?”

陸景倡坐正了幾分,朝她招手:“那個..”他都結巴了:“君堯說,明天、明天上午會帶那姑娘回來一趟,”他神色還參了幾分緊張:“你看看,看看有沒有什麽要準備的..”

不知是想到了什麽,他咕噥了句:“臭小子,也不早點打聲招呼!”他坐不住了,幹脆從椅子上站起來。

周古韻忙過去扶他:“您慢點。”

其實陸景倡的身子骨硬朗著呢,他也就會在自己孫子面前裝裝弱,在其他人面前,那可是威風凜凜得很。

“不用扶不用扶,”他自己走,走到門口,他突然頓住腳,“你打聽打聽,那姑娘有沒有什麽忌口的。”

周古韻:“……”

到了樓下客廳,陸景倡就在沙發邊轉悠,客廳的電視是鑲在墻壁裏的,這麽多年,他都沒說過什麽,眼下,不知怎麽就看那電視不順眼了。

他眉頭擰著,又看向旁邊兩個一人多高的玻璃櫃,再然後,他又低頭看向那茶幾、沙發……

眼看著老爺子的雙眉越擰越深,周古韻不解地問:“父親,怎麽了?”

陸景倡咂嘴,默了幾秒,他指著電視:“這都什麽年代了,現在的年輕人還會把電視給鑲墻裏面?”

還有:“這櫃子杵在那,你們都不覺得礙眼嗎?”

“還有這沙發,”他一臉嫌棄:“坐著一點也不舒服!”

周古韻:“……”

而此時的禦湖上園裏,從陸君堯打完那個電話,孟鵑就開始魂不守舍了。

她抱著手機,也不坐沙發,就站著,也不知在低頭看什麽,陸君堯的視線就這麽定在她臉上。

也不知看到了什麽或者想到了什麽,孟鵑一溜煙地跑去了衣帽間。

窩在房間沙發裏的丁商玥,現在就是個被迫積極備孕的嬌養富太,她兩手捧著手機在游戲裏燒.殺.搶.掠,姜白就拿著個桃子,時不時地湊過去讓她啃一口。

眼看著她一局殺完,姜白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機搶走了:“你能不能看看我?”她已經快二十分鐘沒給他一個眼神了。

丁商玥盯著他手裏的手機,雙手合十,可憐兮兮地求他:“再讓我殺一局好不好?”

一局一局又一局,她都殺了快一個小時了。

別人家都是男朋友老公玩游戲讓自己女朋友老婆生氣,他家倒好,反過來的。

姜白一點都不想跟個手機游戲爭風吃醋,偏偏沒骨氣:“我重要還是手機重要?”

還想再玩幾把的丁商玥想都不想,語氣乖得不得了:“你重要。”

嗯,還知道他重要。

姜白臉色好點了:“那你還要繼續玩嗎?”

還想繼續玩的丁商玥眨巴眨巴眼,就很糾結。

還沒糾結完,姜白背在身後的手機響了。

“寶寶,來電話了…寶寶,來電話了…寶寶,來電話了…”是姜白給她錄的手機鈴聲,是他自己的聲音哦。

姜白看了眼手機來電,這要是別人打來,他準保不會把手機還給她,偏偏是他老婆的閨蜜,閨蜜就閨蜜吧,偏偏還是他陸哥的未來老婆。

他不情不願地把手機還給了丁商玥。

電話一接通,丁商玥就喊了聲“寶”,她問:“怎麽啦?”

一聲“寶”,讓姜白的臉色又開始臭了。

電話那頭,孟鵑也糾結的要命:“我問你個事啊..”她站在衣櫃前,五顏六色讓她花了眼:“我明天跟陸先生回名居..你說我穿什麽好啊?”

丁商玥“啊!”的一聲,躥了起來:“你明天就去見家長了嘛?”她哎呀呀的直叫喚:“恭喜恭喜!”

孟鵑撓頭:“你先別恭喜,我這正發愁呢!”

丁商玥又哎呀一聲:“有什麽可愁的呀,穿條簡簡單單大大方方的裙子不就行了嘛!”想當初她第一次上門見“公婆”可沒那麽小心翼翼。

可當時的她,肚子裏有顆種子給她保駕護航,她的身家背景和孟鵑也不一樣。所以,丁商玥哪裏會懂孟鵑的擔憂。

不過她這個好閨蜜還是給她支了招:“去了以後啊,你就少說話,多微笑,你就跟在你家陸先生身邊,小鳥依人一點,讓他們覺得你聽話懂事就行了!”

就這麽簡單?

孟鵑感覺自己問了個寂寞,倒是陸君堯,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。

電話那頭,孟鵑聽見有人喊“商玥啊..”

應該是她婆婆。

果然——

“我不跟你說了啊,我媽喊我了!”她現在喊媽喊得那叫一個順溜。

掛了電話,孟鵑臉上的愁容不減。她又擡頭看那滿櫃子的衣服,然後一個重重的嘆氣。

站在門口的陸君堯終於沒忍住,低頭笑出了聲。

孟鵑這才註意到門口的人,她輕輕一個跺腳:“你還笑!”她都要愁死了!

默了會兒,她突然冒了句:“都怪你!”

陸君堯略微挑眉:“怪我?”

她朝櫃子裏的衣服揚了點下巴:“你要是不給我買這麽多的衣服,我哪用這麽糾結。”衣服越多,越不知道穿哪件。

陸君堯心頭松了口氣,他以為她說的是他帶她去名居這事。他走到她旁邊,擡手拿了條白色的長到小腿的襯衫式裹身V領裙。

“穿這件。”

這條裙子,孟鵑還沒穿過,她擡頭看他:“你媽媽喜歡這種嗎?”

他搖頭:“是我喜歡。”

孟鵑身上穿的是紐扣式的睡衣,他伸手解掉那一顆顆的透白紐扣,然後轉到她身後,看了看她的傷口。

“醫生我約好了,三點,我們去醫院拆線。”

孟鵑輕輕嗯了聲。

陸君堯看著她身後的三處傷口,眼裏有心疼泛出來,他低頭,唇輕輕落在其中一處傷口的邊緣。

孟鵑的肩膀隨著他的動作不自主地縮了一下。

唇只短暫地停留了幾秒的時間便松開了,他叮囑著:“回到片場以後,要小心一點,不要有大的動作。”說著,睡衣被他輕輕脫了下來,動作很自然,他問:“手擡起來還疼嗎?”

孟鵑微微垂著的頭搖了搖,說不疼。

這幾天,她的衣服都是陸君堯給她穿上和脫下的,他把搭在手臂上的襯衫裙的紐扣解開,給她穿上。

裙子還有一個腰帶,孟鵑的腰很細,系了腰帶,襯得她的腰肢更是盈盈一握。

陸君堯給她拿了雙白色的高跟鞋,鞋跟不是很高,他蹲下身子,把鞋給她穿好。

站起身的時候,陸君堯看見她眼底的微紅,他還故意笑她:“給你穿個鞋,就把你感動哭了?”

她點頭,一張嘴,還哽咽了,聲音裏帶著哭腔,她說:“你不要對我這麽好。”都說女人會得寸進尺,會恃寵而驕,她也是個俗人,未必能免俗。

陸君堯把腰彎下來,目光與她平視:“又不是故意對你這麽好的。”她這種被感動的哭唧唧的表情,陸君堯覺得很可愛。

他直起身,把她摟懷裏,語重心長的在打消她心底的顧慮:“在我這裏,你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,所以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,也不要用別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,一輩子就這麽長,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就好了。”

話是這樣說,這些道理,她也都懂,“可是他們是你的家人,我不可能不去在意。”

他知道,他母親找她的那兩次,肯定是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。

“不要太把我母親對你說過的話放在心上,她是站在長輩的角度,考慮的問題自然和我想的不一樣。”

他把她的臉捧起來,看著她的眼睛,三分溫柔,七分堅定:“可我就是認定了你。”

他問她:“知道老公是用來幹什麽的嗎?”

她失笑,反問他:“是用來幹什麽的?”

他說:“是用來給你遮風擋雨的,若這點小事,我都抗不下來,那要我有何用?”

分明心底還有很多顧慮,很多擔憂,可他就是會撿一些戳她心窩子的話來說,把她心裏的褶皺全都撫平。

是啊,他為她遮風擋雨了這麽些年,在他眼裏,她就像是一個孩子,一個特別需要被寵愛的孩子,一邊寵著她,一邊緊緊握著她的手,給了她無數的偏愛,然後陪著她慢慢長大。

餐廳裏,丁商玥正在‘耐心’聽她那盼子心切的婆婆的諄諄教導:“這裏啊,我放了好幾種滋補身子的藥材……”

丁商玥看著面前那碗黑不溜秋能助孕的滋補良藥,強擠笑容:“謝謝媽..”

“你這孩子,跟我還說什麽謝不謝的!” 徐芝瑩指著餐桌上,她早就準備好的蜜餞:“要是苦啊,你就吃這個。”

丁商玥說了聲“好”後,扭頭看向坐她旁邊的老公。

接到老婆的眼神指令,姜白心裏有數了,他本著個嚴肅臉:“快點喝掉!”

小兩口現在那是相當的有默契。

丁商玥伸手就去端碗,徐芝瑩“嗳”了聲:“等會喝,這剛盛出來沒一會兒,還有點燙呢!”

丁商玥哦了一聲,縮回手,扭頭眼巴巴地看著如救命稻草般的姜白:“老公,我怕苦!”

本著個冷漠臉的姜白:“苦也得喝!”

徐芝瑩咬牙了:“你個臭小子,不能好好說話是不是?”

姜白不理他的老母親,依舊一個笑臉都不給老婆:“等下給喝完,一滴都不許剩!”

徐芝瑩氣不過了,從餐桌上的花瓶裏抽出一支向日癸,手指粗的□□“啪”的一聲抽到了姜白的後背上。

就看不得自己生的兒子整天擺著張撲克臉的徐芝瑩,河東獅的一聲吼:“你給我閉嘴!”

偏不閉嘴的姜白顧不得後背火辣辣的疼:“媽,咱倆就在這看著她喝完。”

這話說的,讓徐芝瑩面露尷尬了:“商玥又不是個小孩子,喝、喝藥,哪還用看著!”話音一落,她看向丁商玥,笑瞇瞇:“你別理他,這臭小子就是個沒有心的!”

沒有心的姜白現在就只盼著他的老母親趕緊走,他催丁商玥了:“你快點喝吧,媽就等著你喝完去打麻將呢!”

的確是跟牌友約好打麻將的徐芝瑩嘴角抽了抽。

再繼續待下去就顯得她真跟監視犯人似的了。

徐芝瑩指了指外面:“那行,我、我去換衣服了啊..”

老母親一走,姜白立馬換了張寵溺臉:“真不喝呀?”

丁商玥扁著小鴨子嘴:“要不,我喝一半吧。”次次都讓老公喝完,她也挺不好意思的。

姜白端起碗,吹了吹,嘗了嘗,遞給她:“也不是很燙,你先喝,喝不完給我。”

怕徐芝瑩下來,丁商玥擰著眉頭迅速喝了小半碗,然後餵到姜白嘴邊:“老公棒棒!”

姜白接過她手裏的碗,把剩下的藥給喝的一滴不剩。

丁商玥是真的怕喝中藥了,又苦又難聞,她用手蘸掉姜白嘴唇上的藥漬,一臉崇拜:“老公真厲害了!”

*

翌日上午十點,陸君堯帶著孟鵑去了名居。

到了門口,孟鵑輕呼一口氣,從她早上起床後,她那小心臟就一直提著,這真到了門口,那壓迫著的緊張感反倒輕了不少。

陸君堯手裏提了好幾個禮盒,有他之前準備好的,也有兩個是昨天下午從醫院拆完線後,孟鵑執意要去買的。

陸君堯看她:“我摁門鈴咯?”

孟鵑撫了撫心口,點頭。

是李阿姨出來開的門,門一開,她笑臉相迎:“陸先生,孟小姐。”她在陸家待了幾十年,可以說是看著陸君堯長大的,三十多歲的人了,第一次帶女朋友上門,說真的,她這個外人都打心眼裏高興。

孟鵑彎了彎腰,很禮貌:“您好。”

陸君堯把手裏的禮盒給了李阿姨後,就牽著孟鵑的手進了院子。

客廳裏,陸景倡穿著一身中山裝坐在沙發裏,不僅穿了中山裝,他還梳了頭,滿頭白發被梳得縷縷分明,看著很是健朗精神。

除了老爺子,沙發裏還坐著陸君堯的父親陸建楊和母親周古韻。

客廳門邊那兒,擺了一雙女士拖鞋,陸君堯笑了笑,就要彎腰去把拖鞋放到孟鵑腳邊,那胳膊就被孟鵑拉住了。

陸君堯扭頭看她,孟鵑朝他輕輕搖了搖頭,自己換了鞋。

名居的客廳和大門隔了一個玄關。

陸君堯牽著她去了客廳。

陸景倡早就聽到了動靜,那一雙眼啊,就直盯著玄關的邊緣呢。

孟鵑今天穿的就是昨天陸君堯給她選的那條白裙子,她很適合白色,襯的她恬靜婉約。

陸君堯領著孟鵑走到沙發邊,叫了聲“爺爺”後,他給孟鵑介紹:“這是我父親、這是我母親。”

孟鵑便開始一一點頭問好:“爺爺好,叔叔好、阿姨好。”這三個稱呼,是陸君堯讓她這麽喊的,本來,她是想著喊陸君堯爺爺‘陸老先生’的,可是這樣一喊,她就不知該喊陸君堯父親什麽了。

這一聲‘爺爺’,把陸景倡給喊楞了幾秒。

陸景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孫子‘養’在身邊的杜鵑花。

反應過來,他擡起搭在拐杖上的手,指著對面的沙發:“坐吧。”

陸君堯輕輕拉著她的胳膊,和她一起坐到三位長輩對面的沙發裏。

孟鵑兩手平放在膝蓋上,坐得端正。

陸景倡暗暗打量了她幾眼,怎麽說呢,看著文靜大方,沒什麽胭脂俗粉氣。

空氣裏安靜了幾秒後,陸景倡先開口了:“你叫孟鵑是吧?”

孟鵑點頭:“是的,爺爺。”

陸景倡著實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稱呼自己,可轉念一想,‘爺爺’這個稱呼倒也是個對老人的統稱。

陸景倡問:“今年多大了?”

孟鵑回話:“我今年26了,爺爺。”

對於她每個回答都墜著個‘爺爺’,陸景倡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,說怪不怪的,甚至還生出了點負罪感。

“那個,”他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,強勢慣了,今個也不知怎麽的,竟還結巴了:“我聽君堯說,說,說你在拍戲,還唱歌,是吧?”

孟鵑點頭:“是的,爺爺。”

又喊爺爺了。

不是沒人喊過他爺爺,除了陸君堯,他還有好幾個外孫外孫女,逢年過節的時候,爺爺、爺爺的,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。

可這個姑娘是他最喜歡最疼愛的孫子帶回來的人。

昨晚,陸景倡還臨陣磨槍似的讓周古韻找了那個唱歌的綜藝給他看。

陸景倡不愛聽流行音樂,情情愛愛的唱得太直白,不過倒是能聽出是一把好嗓子,聽說還自己作詞作曲呢。

陸景倡就把話題引到了他感興趣的話題上:“聽過昆曲嗎?”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聽這些‘老玩意’了。

孟鵑點頭:“昆曲裏,我比較喜歡《牡丹亭》。”

陸景倡:“……”《牡丹亭》也是他的最愛。

他瞥了眼他那乖孫,在心裏嘀咕著,這是事先把他的喜好都跟人姑娘說了呀!

陸君堯呢,在聽見孟鵑的回答後,面露驚訝,他從來都不知道孟鵑還喜歡昆曲。

這算是誤打誤撞了嗎?

他輕笑:“爺爺也最愛《牡丹亭》。”

孟鵑眼睛一亮,看向陸景倡。

可在陸景倡看來,這是兩人在做戲呢。

他好勝心起,問了:“喜歡《牡丹亭》裏哪一段啊?”

“印象最深的就是柳夢梅掘墓開棺、杜麗娘起死回生那一段。”說到這,她突然垂頭笑了笑:“我很喜歡他們的愛情故事。”

情不知所起,卻一往情深。

很像她對陸君堯的感情,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他,隨著時間的推移,越來越深厚。

而陸景倡之所以喜歡《牡丹亭》,也恰恰是因為他那已經過世二十年的妻子。

他是愛屋及了烏。

大概是因為有了點共同的話題,客廳裏的氣氛比之前隨和融洽了許多。

飯後,陸景倡讓招呼孟鵑去他書房聽曲,陸君堯跟在孟鵑身旁,一副也要跟去的架勢。

陸景倡踩上臺階的雙腳頓住,扭頭看他那乖孫,這形影不離的,是怕他一個老人家欺負他女朋友不成?

他使喚道:“你去泡壺茶再上來。”

果然,陸君堯有點不情願了:“我讓李阿姨去。”

陸景倡眼睛一睜:“我就喝你泡的!”

陸君堯:“……”

他看了眼孟鵑,又看了眼陸景倡,然後,他上了一階臺階,聲音低了幾分:“您別欺負她。”

陸景倡都想拿手裏的拐杖敲他!

陸君堯回到平地,低頭在孟鵑耳邊:“我很快就去找你。”

今年九十高齡的陸景倡,耳朵不背、眼睛也好使,就好氣。

這陸家以後要出一個妻管嚴了!

孟鵑跟著陸景倡去了樓上書房。

陸景倡招呼著:“坐吧。”

等到陸景倡坐下了,孟鵑才跟著坐下。

她知道,陸景倡大概是有話要跟她說。

果然。

陸景倡問了:“以後會繼續留在娛樂圈發展嗎?”他對唱歌不太反感,但對演戲,就不是那麽喜歡了。

其實到現在,孟鵑都不覺得自己算是娛樂圈裏的人,她說:“我之前也有想過這個問題,演戲並不是我最開始的本意,”原本,她是想著等手裏的戲拍完再和陸君堯說的,既然陸景倡問了,她便說出了她心裏的打算。

“等我把這部戲拍完,我就不會再拍戲了。”至於以後做什麽,她沒說。

可她沒說,不代表陸景倡沒給她規劃:“相比你在外拋頭露面,我更希望你能成為君堯的賢內助。”

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意思了。

“可能你會覺得我這個老頭子有些古板,” 到底年齡大了,那雙能清楚看見‘渾濁’的眼睛裏,寫滿了滄桑,他說:“畢竟你還年輕,還有夢想,我呢,只是說出我的想法。”

然後,他沒等孟鵑回答,先說了句“抱歉”。

孟鵑微微側坐著的身子立馬就挺直了:“爺爺,您別這樣說——”

陸景倡擡手打斷他:“君堯母親之前找你那事,你別往心裏去,也別怪她。”是他這個老頭子在暗箱操作。

孟鵑忙搖頭,可她沒再開口打斷。

陸景倡輕嘆一口氣:“之前沒同意你們,不是因為門第之見,也沒有看輕你的意思。”

今天的陸景倡和平日裏不太一樣,在面對子女的時候,他是嚴厲的,他說一,這個家裏,沒人敢說二。

可他不同意孟鵑,陸君堯卻直接和他正面叫板了。

他那個乖孫子,陸景倡真的是一個缺點都挑不出來,這麽多年來,嚴謹自律的都讓人心疼。

“君堯是個好孩子,這麽多年來,從來沒讓家人操過心,”說到讓他引以為傲的乖孫,陸景倡眼裏亮亮的,雖滿臉皺紋,可每一道褶皺裏都寫滿了喜悅。

他說:“別人做慈善,出錢歸出錢,出力嘛,多是做做樣子,”他笑了,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,他眼角濕濕的,完全沒了以往的強勢,絮絮叨叨的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老人。

“可他不是,他打小就心善,學校裏的捐款,他不僅拿錢,還會抱著募捐箱滿學校地跑。”

孟鵑就靜靜地聽他說。

“他高中那會兒啊,學習很刻苦,高三那整整一年,他房間裏的燈就沒早於一點鐘滅過。”

“幾大高中聯考,他從來都是第一,可他卻從來不會因為已經第一了就放慢腳步。”

“從初中開始啊,就有女孩子給她寫情書了,”陸景倡看向孟鵑:“他是個什麽樣的人,你也知道。”

孟鵑點頭。

“別人寫給他的情書,他從來都不拒收,都拿回來。”

孟鵑表情沒有變化,嘴角依然笑著。

可陸景倡就像是故意把這話說給她似的,見她神色依舊,不由得好奇:“知道他為什麽拿回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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